【MUSICO焦點專文】踽踽而行，自成一方天地——TSO「布魯克納200」
2024.04.24｜文／李育潔
在十九世紀下半葉的維也納，音樂圈最具影響力的人物，莫過於音樂評論家漢斯力克（E. Hanslick, 1825-1904）。他狂熱地推崇像布拉姆斯（J. Brahms, 1833-1897）這般，重視德奧傳統形式的保守派作曲家；大肆批評李斯特（F. Liszt, 1811-1886）、華格納（R. Wagner, 1813-1883）等開創新曲式、和聲技法，將音樂與其他藝術理念融合的創新派作曲家。在保守與創新各有支持者的情況下，當時的音樂界掀起了浪漫主義戰爭（War of the Romantics）。1868年，前往維也納工作的布魯克納（A. Bruckner, 1824-1896），也被捲入了這個音樂美學的戰場。這或許也是為什麼，他在寫給指揮家列維（H. Levi, 1839-1900）的信中寫道：「在維也納，老故事又重演了，我幾乎不希望他們在這裡表演我的作品。老朋友又變得敵對了……。沒有漢斯力克的批准，在維也納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布魯克納1824年誕生於上奧地利邦的鄉村小鎮安斯費爾登（Ansfelden）。在擔任音樂老師的父親教導下，他自小學習管風琴。青少年時期，布魯克納曾擔任聖弗洛里安（St. Florian）修道院的唱詩班團員，並在此接受小提琴及合唱的教育。因為各種考量，儘管極具音樂天賦，但他日後選擇接受教師訓練，並於弗萊史塔特（Freistadt）及可隆斯托爾夫（Kronstorf）擔任教師。一直到1845年，布魯克納才回到聖弗洛里安修道院擔任管風琴師。在工作之餘，布魯克納仍不忘精進自己，他長期與維也納著名的音樂理論家塞希特（S. Sechter, 1788-1867）學習音樂理論及對位法。1861年，大提琴家兼指揮家基澤勒（O. Kitzler, 1834-1915）開始教授布魯克納管弦樂配器法。也正是在這個時期，布魯克納接觸並研究起華格納的作品，同時，他也認識了李斯特。無論是調性、和聲的使用，還是樂曲的形式和美學概念，李斯特和華格納在當時皆屬於改革派。研讀他們的作品，對布魯克納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TSO「布魯克納200」特別企劃：【2024 TSO大師系列】殷巴爾與安德佐夫斯基
1868年，布魯克納接任塞希特的職位，於維也納音樂學院擔任音樂理論教師。到1896年逝世為止，維也納都是他生活的主場景。布魯克納在教學專業上備受肯定，同時也以管風琴家的身份受到重視。他曾多次於法國及英國演出管風琴，非凡的即興技巧為他建立了良好的聲譽。然而，身為作曲家，布魯克納其實一直到六十歲左右才開始受到大眾認同。在此之前，即便他潛心創作交響曲，但維也納的音樂圈顯然沒準備好接受他。
由於布魯克納曾公開推崇華格納，導致由漢斯力克主導的音樂圈，對他的創作展開猛烈的攻擊。除了各種嚴厲、荒謬的批評，維也納愛樂管弦樂團（Wiener Philharmoniker）甚至曾在演出前，稱其交響曲「無法演奏」而取消音樂會。或許是緊張、缺乏信心，也或許是想獲得青睞，布魯克納總是聽從他人的建議，多次調整、潤飾自己的作品。甚至，他的學生也會嘗試修改他的作品。多次的更動導致布魯克納的交響曲存在眾多的版本，使大家難以判斷出作品原始的樣貌，形成音樂史上著名的「布魯克納難題」（The Bruckner Problem）。到二十世紀，不少音樂學者們致力於尋找、研究出布魯克納交響曲的真實版本及演變過程。時至今日，在演出布魯克納的交響曲時，選擇演出哪一個版本，也成為判斷指揮家音樂詮釋觀點的指標之一。
▲TSO「布魯克納200」特別企劃：【2024 TSO大師系列】殷巴爾與角野隼斗
布魯克納的創作風格獨特，對此，美國音樂學者坦珀利（N. Temperley, 1932-2020）曾寫道：「布魯克納成功創造了一個新的交響曲流派……有人把他歸類為保守派，有人把他歸類為激進派。事實上，他兩者都不是，或著說是兩者的融合。」〔註一〕布魯克納的交響曲形式深受於貝多芬（L. van Beethoven, 1770-1827）及舒伯特（F. Schubert, 1797-1828）影響。在創作交響曲時，布魯克納基本上延續了貝多芬交響曲四個樂章的結構，但和舒伯特一樣，他嘗試將樂章的結構擴張得更為宏大。布魯克納彷彿以貝多芬的《第九號交響曲》為起點，幾乎每首交響曲的第一樂章都是在神秘、虛無的氣氛中展開。接著，透過層層堆疊的主題，樂曲會被上升的音型推升至宏偉、寬廣的音響中。在中間兩個樂章，布魯克納會選擇詼諧曲（或奧國傳統的蘭德勒舞曲）及慢板交替。而終曲樂章則往往宛如讚美詩，有著神聖、莊嚴、震撼人心的特質。在傳統的形式中，布魯克納也試圖融入自華格納學習到的和聲及管弦樂配器法，同時帶入華格納樂劇中，宏偉、崇高、具備象徵主義精神的設計。為此，布魯克納在創作時會使用各種不和諧的和聲及大量毫無預期的轉調，以擴充和聲行進的過程，讓能量推遲、凝聚到樂曲結尾，創造出救贖的感覺。〔註二〕
「人們希望我用不一樣的方式創作。我當然可以，但我不能。上帝從成千上萬的人中選擇我，並在所有人之中賜予我這種天賦。我必須向祂交代。如果我跟隨他人，而不是跟隨祂，我要如何站在神的面前？」——布魯克納
▲TSO「布魯克納200」特別企劃：【2024 TSO大師系列】殷巴爾與兒玉桃
除了交響曲帶來的爭議，布魯克納的個性也是許多人喜歡討論的話題。一般相信，相較於繁華的維也納，布魯克納更適應鄉村生活，而他成長的經歷和虔誠的天主教信仰，也形塑了他簡樸，甚至有些孤獨的個性。在擁護者眼中，布魯克納個性樸實、謙虛，但批評者則認為他庸俗、不修邊幅，甚至常將他作為漫畫或笑話的主角，嘲笑其缺乏優雅的笨拙舉止。但就像歷史上許多在世時不被人理解的藝術家一樣，布魯克納具有非凡的天賦，他的世界圍繞著音樂及信仰。交響曲之外，布魯克納留下了大量的聖樂作品，像是彌撒、清唱劇、經文歌等。在修道院為上帝演奏管風琴、教堂穹頂營造出的神聖音響……信仰是他精神和靈感的重要泉源。許多人認為，布魯克納的作品展現了管風琴豐富的聲學效果，亦有人用大教堂比喻他的作品：不朽且值得從各個角度欣賞。許多樂團甚至會選擇在教堂演奏他的交響曲，讓布魯克納精心設計的音響填滿教堂。
▲TSO「布魯克納200」特別企劃：【2024 TSO大師系列】殷巴爾與斯帕契克
2024年適逢布魯克納兩百週年誕辰，臺北市立交響樂團（TSO）為此推出了「布魯克納200」特別企劃。在國際著名的布魯克納權威——TSO桂冠指揮殷巴爾（E. Inbal）帶領下，將分別於四月至六月的四場音樂會中，演出布魯克納第四、五、六、七號交響曲。殷巴爾在1974至1990年擔任法蘭克福廣播交響樂團（Frankfurt Radio Symphony）首席指揮期間，曾與該團灌錄布魯克納交響曲全集。為了忠實呈現布魯克納的想法，殷巴爾並沒有選擇常見的校訂版，而是選擇錄製原始版本。這項錄音計畫，使他成為全球首位錄製原始版本的指揮家，而該系列錄音也使其獲得德國唱片評論獎（Jahrespreis der deutschen Schallplatten-Kritik）及法國唱片大獎（Grand Prix du Disque）。如此經典的詮釋，臺灣樂迷千萬不要錯過！
▲桂冠之聲 Eliahu Inbal & Taipei Symphony Orchestra專輯（2023年12月1日出版）
同時，TSO也於官網特別推出「布魯克納200」線上巡禮專頁，邀請多位名家精心撰寫文章。除了音樂會資訊外，更有布魯克納的生平簡介、世界各地的布魯克納200年誕辰音樂節、交響作品的樂曲解說。同時，TSO也邀請唱片名家撰寫「殷巴爾的布魯克納專輯」評析。藉由豐富多元的網站內容，TSO欲帶大眾以不同面向認識這位作曲家。
〔註一〕Nicholas Temperley, The New Grove Dictionary of Music and Musician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0, 18:462.
〔註二〕Nicholas Temperley, The New Grove Dictionary of Music and Musician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0, 18:461-462.
▲主圖 TSO與桂冠指揮殷巴爾（圖｜臺北市立交響樂團 提供）
【2024 TSO大師系列】殷巴爾與安德佐夫斯基
布魯克納：降E大調第四號交響曲，WAB 104，《浪漫》(1878/80版)
【2024 TSO大師系列】殷巴爾與角野隼斗
布魯克納：E大調第七號交響曲，WAB 107（1883年版）
【2024 TSO大師系列】殷巴爾與兒玉桃
布魯克納：降B大調第五號交響曲，WAB105（1878年版）
【2024 TSO大師系列】殷巴爾與斯帕契克
布魯克納：A大調第六號交響曲，WAB 106
在十九世紀下半葉的維也納，音樂圈最具影響力的人物，莫過於音樂評論家漢斯力克（E. Hanslick, 1825-1904）。他狂熱地推崇像布拉姆斯（J. Brahms, 1833-1897）這般，重視德奧傳統形式的保守派作曲家；大肆批評李斯特（F. Liszt, 1811-1886）、華格納（R. Wagner, 1813-1883）等開創新曲式、和聲技法，將音樂與其他藝術理念融合的創新派作曲家。在保守與創新各有支持者的情況下，當時的音樂界掀起了浪漫主義戰爭（War of the Romantics）。1868年，前往維也納工作的布魯克納（A. Bruckner, 1824-1896），也被捲入了這個音樂美學的戰場。這或許也是為什麼，他在寫給指揮家列維（H. Levi, 1839-1900）的信中寫道：「在維也納，老故事又重演了，我幾乎不希望他們在這裡表演我的作品。老朋友又變得敵對了……。沒有漢斯力克的批准，在維也納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布魯克納1824年誕生於上奧地利邦的鄉村小鎮安斯費爾登（Ansfelden）。在擔任音樂老師的父親教導下，他自小學習管風琴。青少年時期，布魯克納曾擔任聖弗洛里安（St. Florian）修道院的唱詩班團員，並在此接受小提琴及合唱的教育。因為各種考量，儘管極具音樂天賦，但他日後選擇接受教師訓練，並於弗萊史塔特（Freistadt）及可隆斯托爾夫（Kronstorf）擔任教師。一直到1845年，布魯克納才回到聖弗洛里安修道院擔任管風琴師。在工作之餘，布魯克納仍不忘精進自己，他長期與維也納著名的音樂理論家塞希特（S. Sechter, 1788-1867）學習音樂理論及對位法。1861年，大提琴家兼指揮家基澤勒（O. Kitzler, 1834-1915）開始教授布魯克納管弦樂配器法。也正是在這個時期，布魯克納接觸並研究起華格納的作品，同時，他也認識了李斯特。無論是調性、和聲的使用，還是樂曲的形式和美學概念，李斯特和華格納在當時皆屬於改革派。研讀他們的作品，對布魯克納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TSO「布魯克納200」特別企劃：【2024 TSO大師系列】殷巴爾與安德佐夫斯基
1868年，布魯克納接任塞希特的職位，於維也納音樂學院擔任音樂理論教師。到1896年逝世為止，維也納都是他生活的主場景。布魯克納在教學專業上備受肯定，同時也以管風琴家的身份受到重視。他曾多次於法國及英國演出管風琴，非凡的即興技巧為他建立了良好的聲譽。然而，身為作曲家，布魯克納其實一直到六十歲左右才開始受到大眾認同。在此之前，即便他潛心創作交響曲，但維也納的音樂圈顯然沒準備好接受他。
由於布魯克納曾公開推崇華格納，導致由漢斯力克主導的音樂圈，對他的創作展開猛烈的攻擊。除了各種嚴厲、荒謬的批評，維也納愛樂管弦樂團（Wiener Philharmoniker）甚至曾在演出前，稱其交響曲「無法演奏」而取消音樂會。或許是緊張、缺乏信心，也或許是想獲得青睞，布魯克納總是聽從他人的建議，多次調整、潤飾自己的作品。甚至，他的學生也會嘗試修改他的作品。多次的更動導致布魯克納的交響曲存在眾多的版本，使大家難以判斷出作品原始的樣貌，形成音樂史上著名的「布魯克納難題」（The Bruckner Problem）。到二十世紀，不少音樂學者們致力於尋找、研究出布魯克納交響曲的真實版本及演變過程。時至今日，在演出布魯克納的交響曲時，選擇演出哪一個版本，也成為判斷指揮家音樂詮釋觀點的指標之一。
▲TSO「布魯克納200」特別企劃：【2024 TSO大師系列】殷巴爾與角野隼斗
布魯克納的創作風格獨特，對此，美國音樂學者坦珀利（N. Temperley, 1932-2020）曾寫道：「布魯克納成功創造了一個新的交響曲流派……有人把他歸類為保守派，有人把他歸類為激進派。事實上，他兩者都不是，或著說是兩者的融合。」〔註一〕布魯克納的交響曲形式深受於貝多芬（L. van Beethoven, 1770-1827）及舒伯特（F. Schubert, 1797-1828）影響。在創作交響曲時，布魯克納基本上延續了貝多芬交響曲四個樂章的結構，但和舒伯特一樣，他嘗試將樂章的結構擴張得更為宏大。布魯克納彷彿以貝多芬的《第九號交響曲》為起點，幾乎每首交響曲的第一樂章都是在神秘、虛無的氣氛中展開。接著，透過層層堆疊的主題，樂曲會被上升的音型推升至宏偉、寬廣的音響中。在中間兩個樂章，布魯克納會選擇詼諧曲（或奧國傳統的蘭德勒舞曲）及慢板交替。而終曲樂章則往往宛如讚美詩，有著神聖、莊嚴、震撼人心的特質。在傳統的形式中，布魯克納也試圖融入自華格納學習到的和聲及管弦樂配器法，同時帶入華格納樂劇中，宏偉、崇高、具備象徵主義精神的設計。為此，布魯克納在創作時會使用各種不和諧的和聲及大量毫無預期的轉調，以擴充和聲行進的過程，讓能量推遲、凝聚到樂曲結尾，創造出救贖的感覺。〔註二〕
「人們希望我用不一樣的方式創作。我當然可以，但我不能。上帝從成千上萬的人中選擇我，並在所有人之中賜予我這種天賦。我必須向祂交代。如果我跟隨他人，而不是跟隨祂，我要如何站在神的面前？」——布魯克納
▲TSO「布魯克納200」特別企劃：【2024 TSO大師系列】殷巴爾與兒玉桃
除了交響曲帶來的爭議，布魯克納的個性也是許多人喜歡討論的話題。一般相信，相較於繁華的維也納，布魯克納更適應鄉村生活，而他成長的經歷和虔誠的天主教信仰，也形塑了他簡樸，甚至有些孤獨的個性。在擁護者眼中，布魯克納個性樸實、謙虛，但批評者則認為他庸俗、不修邊幅，甚至常將他作為漫畫或笑話的主角，嘲笑其缺乏優雅的笨拙舉止。但就像歷史上許多在世時不被人理解的藝術家一樣，布魯克納具有非凡的天賦，他的世界圍繞著音樂及信仰。交響曲之外，布魯克納留下了大量的聖樂作品，像是彌撒、清唱劇、經文歌等。在修道院為上帝演奏管風琴、教堂穹頂營造出的神聖音響……信仰是他精神和靈感的重要泉源。許多人認為，布魯克納的作品展現了管風琴豐富的聲學效果，亦有人用大教堂比喻他的作品：不朽且值得從各個角度欣賞。許多樂團甚至會選擇在教堂演奏他的交響曲，讓布魯克納精心設計的音響填滿教堂。
▲TSO「布魯克納200」特別企劃：【2024 TSO大師系列】殷巴爾與斯帕契克
2024年適逢布魯克納兩百週年誕辰，臺北市立交響樂團（TSO）為此推出了「布魯克納200」特別企劃。在國際著名的布魯克納權威——TSO桂冠指揮殷巴爾（E. Inbal）帶領下，將分別於四月至六月的四場音樂會中，演出布魯克納第四、五、六、七號交響曲。殷巴爾在1974至1990年擔任法蘭克福廣播交響樂團（Frankfurt Radio Symphony）首席指揮期間，曾與該團灌錄布魯克納交響曲全集。為了忠實呈現布魯克納的想法，殷巴爾並沒有選擇常見的校訂版，而是選擇錄製原始版本。這項錄音計畫，使他成為全球首位錄製原始版本的指揮家，而該系列錄音也使其獲得德國唱片評論獎（Jahrespreis der deutschen Schallplatten-Kritik）及法國唱片大獎（Grand Prix du Disque）。如此經典的詮釋，臺灣樂迷千萬不要錯過！
▲桂冠之聲 Eliahu Inbal & Taipei Symphony Orchestra專輯（2023年12月1日出版）
同時，TSO也於官網特別推出「布魯克納200」線上巡禮專頁，邀請多位名家精心撰寫文章。除了音樂會資訊外，更有布魯克納的生平簡介、世界各地的布魯克納200年誕辰音樂節、交響作品的樂曲解說。同時，TSO也邀請唱片名家撰寫「殷巴爾的布魯克納專輯」評析。藉由豐富多元的網站內容，TSO欲帶大眾以不同面向認識這位作曲家。
〔註一〕Nicholas Temperley, The New Grove Dictionary of Music and Musician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0, 18:462.
〔註二〕Nicholas Temperley, The New Grove Dictionary of Music and Musician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0, 18:461-462.
▲主圖 TSO與桂冠指揮殷巴爾（圖｜臺北市立交響樂團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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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TSO大師系列】殷巴爾與安德佐夫斯基
布魯克納：降E大調第四號交響曲，WAB 104，《浪漫》(1878/80版)
【2024 TSO大師系列】殷巴爾與角野隼斗
布魯克納：E大調第七號交響曲，WAB 107（188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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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克納：A大調第六號交響曲，WAB 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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