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6.02｜文／李育潔

作為中歐音樂傳統的重要象徵，捷克愛樂管絃樂團（Czech Philharmonic）曾多次來臺，以其細膩的音色與音樂性令觀眾留下深刻印象。今年秋天，該團將在總監瑟米翁・畢契科夫（Semyon BYCHKOV）的帶領下再度訪臺，於10月16日晚間登上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音樂廳的舞台。本次演出，他們將與韓國鋼琴巨星趙成珍（CHO Seong-jin）合作演出拉威爾（M. RAVEL）的《Ｇ大調鋼琴協奏曲》，並以柴可夫斯基（P. I. TCHAIKOVSKY）情感豐沛的《第五號交響曲》作為壓軸。這個擁有超過百年歷史的樂團，將如何跳脫中歐本土語彙，為這兩首經典作品帶來全新的詮釋，無疑令人期待。

使命的起點

1860年代，史麥塔納（B. SMETANA）便希望透過設立管絃樂團，為捷克民眾建立欣賞交響音樂會的傳統，而這個願望在1896年實現。該年1月4日，在德弗札克（A. DVOŘÁK）的親自執棒下，捷克愛樂 首度登台，演出多首德弗札克的作品。乘載著許多人的期待，捷克愛樂具有崇高的使命感。1901年之前，該團每年至少舉辦四場大型音樂會，演出收入更全數納入福利基金中。相傳當時樂團規定，若任何演奏家遲到超過十五分鐘，就需繳交一枚金幣，無故缺席則繳交五枚金幣，這項政策也顯示了捷克愛樂對紀律的高度重視。創團初期，該團並無常任指揮。藉由邀請世界各地傑出的指揮，捷克愛樂培養出靈活、多元的演奏風格。

來自世界的掌聲

二十世紀開始，捷克愛樂在多位指揮的帶領下登上國際舞台。光是1950至70年代，該團便進行了六十次的海外巡演，足跡遍及二十八個國家。在維也納演出時，評論甚至寫道：「要是我們的樂團也能像他們那樣優雅而有力、自然地演奏莫札特（W. A. MOZART）的《布拉格交響曲》，心情一定會特別開心——這從卡拉揚（H. von KARAJAN）的掌聲裡就可以發現。」多年來，捷克愛樂除了是當今世上演奏史麥塔納、德弗札克、雅納捷克（L. JANÁČEK）等捷克作曲家的權威，該團所詮釋的布拉姆斯（J. BRAHMS）、柴可夫斯基及馬勒（G. MAHLER）也深獲樂迷喜愛。在將近130年的歲月裡，捷克愛樂總共只有四位非捷克籍的首席指揮：阿布雷希特 （G. ALBRECHT）、阿胥肯納齊 （V. ASHKENAZY）、殷巴爾（E. INBAL）及2018年上任的畢契科夫。


▲捷克愛樂（圖｜ (c) Petr Chodura、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 提供）

指揮巨匠的原點

畢契科夫1952年出生於前蘇聯的列寧格勒（現聖彼得堡），五歲時便獲得接受資優音樂教育的資格，先學習鋼琴。接著他進入葛令卡合唱學校（Glinka Choir School），並於十三歲時開始學習指揮。十七歲時他進入了列寧格勒音樂院，師從俄國指揮大師穆辛（I. MUSIN），並在1973年獲得了拉赫曼尼諾夫指揮大賽首獎。畢契科夫曾於專訪中提及穆辛這為影響自己深遠的導師：「穆辛發展出一套指揮哲學，將三個基本問題結合在一起——這三個問題存在於人試圖完成任何事情的過程中：第一是『做什麼』，第二是『為什麼』，第三是『怎麼做』。」他繼續補充：「穆辛的天才之處在於：即使他已經找到這三個問題的答案，他仍考量到每個人的體型與性格不同。有人高但手臂短，有人矮卻手臂長；有些人能立刻模仿他人動作，有些人則因為自我壓抑，永遠無法模仿。他能看見每位學生獨特的能力與心理結構，然後協助他們實現自己的目標，而不是製造出一個又一個制式的產品。」

自由帶來的新視野

1975年，畢契科夫因政治考量移居美國，對此他表示：「我必須自由。事情就這麼簡單。聽起來像個口號，但那就是事實。我想要自由地做選擇、做決定、承擔責任。我也想要有不說謊的自由。」自美國曼尼斯音樂學院畢業後，畢契科夫在美國多個樂團擔任音樂總監，傑出的表現使他獲得國際關注，開啟了他在歐洲的音樂旅程。「對我來說，在歐洲演奏音樂是必要的。音樂家嘗試的，是進入一部作品的精神核心。那個精神誕生於特定時空、由特定的人創作。你必須身在其中，呼吸音樂誕生時的空氣。」畢契科夫說道。天生的音樂性、嚴謹的俄派基礎加上廣泛的曲目，使畢契科夫受邀與各國頂尖樂團演出，並先後擔任了巴黎管絃樂團、科隆西德廣播交響樂團及德勒斯登森柏歌劇院的首席指揮。目前畢契科夫除了是捷克愛樂的首席指揮，也是BBC交響樂團的榮譽指揮，並於英國皇家音樂學院任教。

經典的再現與重塑

「我們如此深愛的音樂，難道不就是我們摯愛的朋友嗎？我從有記憶開始，就愛著柴可夫斯基的音樂。就像所有初戀，那份感情從未消逝。」——畢契科夫

擔任捷克愛樂總監後，畢契科夫隨及與該團推出《柴可夫斯基計畫》（The Tchaikovsky Project）。畢契科夫認為，捷克兼容西方傳統與東方色彩，非常適合表達柴可夫斯基音樂的精神。此計劃與德卡古典（Decca Classics）合作推出完整套裝專輯，是該唱片公司近四十年來首次製作完整的柴可夫斯基全集。為了以全新的角度全面探索柴可夫斯基的音樂，《柴可夫斯基計畫》強調樂團與指揮鉅細靡遺的投入，從而對作品形成完整而深入的理解。每首作品在錄製前都曾現場演出過，暫時擱置一段時間後，樂團會再次回到錄音室重塑作品。錄音過程中，每位樂團成員都能在聆聽錄音後表達個人想法——這種錄音方法使每位演奏者都意識到自身的責任，強化個體與整體的連結。這樣細膩而深入的製作過成，使《柴可夫斯基計畫》錄音獲得各界好評。此次畢契科夫與捷克愛樂來臺，特別安排演出柴可夫斯基的《第五號交響曲》，他們會如何為這首經典作品注入活力，相當令人期待。

新世代的韓國鋼琴詩人

這場演出的另一個看點，莫過於上半場在拉威爾《Ｇ大調鋼琴協奏曲》中擔任獨奏的趙成珍。趙成珍為2015年蕭邦國際鋼琴大賽的首獎得主，以精湛的技巧和充滿詩意的演奏聞名，是當今樂壇最具辨識度的鋼琴家之一。得獎後，趙成珍受邀於世界各大音樂廳及音樂節演出，並與全球最負盛名的樂團合作，包含柏林愛樂、維也納愛樂、阿姆斯特丹皇家大會堂管絃樂團等，並受邀於2024至25樂季擔任柏林愛樂的駐團藝術家。


▲CHO Seong-jin（圖｜(c) Christoph Koestlin、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 提供）

奏出樂譜上的靈魂

為慶祝2025年的拉威爾誕辰150週年，趙成珍這兩年錄製了拉威爾《鋼琴獨奏作品全集》，內容包含拉威爾所有鋼琴獨奏作品及兩首鋼琴協奏曲。畢業於法國國立巴黎高等音樂院的趙成珍，與法國音樂有著緊密的連結。為錄製專輯，他深入鑽研拉威爾作品中的管絃樂化的聲響及細膩的術語標記，他曾說：「拉威爾非常清楚自己要什麼，所以我盡可能忠實呈現他的所有標記。」近年，趙成珍多次於巡演中表演拉威爾的作品，而他細膩的演奏也深獲好評。波士頓古典音樂評論媒體The Boston Musical Intelligencer指出：「趙成珍結合權威性的技巧與細膩的樂句詮釋，完整捕捉了拉威爾不規則旋律的形狀。」此次他會如何與帶有東歐獨有音色的捷克愛樂一同演繹這首帶有爵士語調的法國作品，絕對值得樂迷一探究竟。

無論是柴可夫斯基的《第五號交響曲》還是拉威爾的《Ｇ大調鋼琴協奏曲》，均為畢契科夫、捷克愛樂及趙成珍近年費盡心思探究的曲目。10月16日（週四） 19:30衛武營音樂廳，觀眾將見證百年樂團與新時代視角擦出的完美火花！


▲主圖 捷克愛樂將在總監瑟米翁・畢契科夫的帶領下再度訪臺，於10月16日晚間首登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音樂廳。（圖｜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 提供）

畢契科夫＆趙成珍＆捷克愛樂管絃樂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