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15|採訪‧文/
陳軒慧
今年三月在衛武營舉辦的《瘋迷24貝多芬》活動中,對位室內樂團與2023年利里亞國際指揮大賽金牌得主——廖元宏,在貝多芬的第四、五、六、七、八號交響曲中愉快合作。這次交會在雙方心中留下極佳的回憶,一向沒有固定指揮的對位室內樂團拓展了新的領域,指揮廖元宏也在排練演出的過程中,得到許多帶領樂團的新想法。在11月30日下午三點於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音樂廳的音樂會《超樂巔瘋》中,對位室內樂團將再次與指揮廖元宏攜手合作,以別出心裁的樂曲安排,為觀眾帶來驚喜的聽覺享受。
本次所演出的三首曲目,在順序上採「回到過去」路線,先由臺灣作曲家李元貞的《別名浪漫》開場。音樂如照片般留下創作者的身影,《別名浪漫》寫於2001年,事隔二十多年回望當年的創作,李元貞在其中觀察到許多刻意為之的鑿斧痕跡。但即使有著青澀的內核,這仍是一首長達15分鐘、架構完整的作品。
「剛跨過兩千年的時候,有一種很動盪的感覺。那時候對於像馬勒這樣子的作曲家很有共鳴,不安、憂慮的感覺滿強烈,那時候很在意的這種情緒,在這個曲子裡也有出現,也透露出那時候的自己都在聽些什麼音樂。」李元貞分享。
▲作曲家李元貞(圖|對位室內樂團 提供)
對位室內樂團藝術總監梁孔玲則表示:
「我覺得《別名浪漫》的情感真的青春無敵,真誠、純潔,沒有雜念雜質在裡面。」
有趣的是,《別名浪漫》原是為弦樂四重奏而作,這次交由對位室內樂團演出的版本並非由李元貞經手改編,而是對位室內樂團直接照譜演出,由團員們各自展現創意與想法。有時一個樂團有兩個演出方法,團員們還會投票表決。實驗與修正並行地將這首曲子轉化為弦樂團版本。
「我還沒有機會用過這種開放民主的改編方式,會很好奇他的成果。」李元貞表示。
對位室內樂團的自信與創新精神也體現在接下來的曲目中。第二首曲目:史特拉汶斯基《D調弦樂協奏曲》,由指揮廖元宏特別挑選。這首作品展現了作曲家對傳統音樂結構的重新詮釋,帶有香奈兒的明快與畢卡索的大膽,使得此曲成為經典與現代的完美結合。廖元宏分享:
「我發現對位室內樂團沒有演過這首曲子,所以特地挑選了它。這是一首經常在指揮大賽中被選為指定曲的曲目,裡面的音樂非常巧妙,拍子、和聲的變化大,小節數非常不規律,曲風的轉換也非常劇烈。在形式上卻又有巴洛克時代的『競奏』風格。」
對位室內樂團是在今年三月於衛武營演出《瘋迷24貝多芬》時與廖元宏指揮結緣。要如何帶領這樣一個沒有指揮的樂團?如何彼此配合?這些初期的疑問在後來的排練與演出中逐漸消融。梁孔玲開心表示:
「很訝異在演出的途中,廖指揮特地停了下來,讓樂團自己繼續演奏,而對位也真的就這樣演下去,直到下一個Cue點出現,指揮才加入回來。」
▲對位室內樂團藝術總監梁孔玲(圖|對位室內樂團 提供)
「我就讓他們互相聽對方的聲音,互相聽前後的聲音,因為對位本來就是那種互相聽的樂團。」廖元宏指揮說:
「對位的技術讓我非常驚艷,除了我講什麼他們就能做到什麼,他們還會給我很多回饋和很多音樂上的想法。這次合作經驗讓我學到非常多,我現在指揮時更注重前後聲響的平衡,想要樂團之間有更多互動性,而不只是單方面的。今年去國臺交青年管絃營時,也開始這樣訓練我的學生。」
如果說與對位的第一次相遇如火花般一點就著,那本次《超樂巔瘋》就是更深入而友善的合作。最後一首曲子,樂團帶觀眾回到十九世紀的浪漫時期,聆聽孟德爾頌的《蘇格蘭交響曲》。這首曲子是指揮廖元宏最喜歡的作品之一,孟德爾頌將旅行所見的愛丁堡古蹟、蘇格蘭的山水用如同風景畫的筆法轉化為音樂,讓觀眾彷彿親臨其境。廖元宏本人曾赴蘇格蘭參加指揮比賽,那些曾映在孟德爾頌眼中的景色,同樣深深打動著當時的他。指揮這首曲子的經驗則是:
「一開始聽錄音的時候,會覺得這首曲子很像順順的。可當你真正要做這個曲子的時候,才發現沒那麼簡單。他承先啟後的起伏非常之大,感覺像是後浪漫樂派的交響曲。」
在音樂史上,孟德爾頌給人的印象,似乎不像巴赫、貝多芬那樣具有劃時代的創新。其實據廖元宏指揮分享,只要從樂譜上觀察這首蘇格蘭交響曲,就會發現這是一首非常困難的作品。看似流暢的旋律底下,藏著相當多層次的堆疊,對樂團是相當大的挑戰。孟德爾頌也並非單純模仿或引用蘇格蘭音樂,而是透過樂句設計,再現他對蘇格蘭的心靈印象。若與同樣寫景的貝多芬第六號交響曲《田園》相比較,貝多芬有著更強烈的情感,然而孟德爾頌對景物的刻畫更細膩,幾乎一聽到就有畫面感。
「絕對是要花很多心思排練的作品。」廖元宏指揮表示。
從李元貞的個人思想、史特拉汶斯基的現代創新,再到孟德爾頌對蘇格蘭景致的細緻觀察,音樂成為穿越歷史的橋樑。觀眾聽到的不僅是音符,而是一段跨越三個世紀的故事,直到今日都還能在人們心中引起共鳴。11月30日,歡迎您於下午三點來到衛武營音樂廳,參與廖元宏指揮與對位室內樂團的再次相會。並在音樂會結束後,帶著屬於自己的「旅行記憶」離場,在音樂中得到心靈的共鳴。
▲主圖 2023年利里亞國際指揮大賽金牌得主——廖元宏(圖|對位室內樂團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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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位與大師有約系列-VIII《超樂巔瘋》